吳瀟暫別了張子川，帶著餘老夫人和小翠通過悠長又昏暗的小巷，從另一條街的巷口警惕地摸了出去，找到停靠在僻靜街角的艾希的車。

餘老夫人和小翠看到車子上插著日本軍旗，前行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，看向吳瀟的眼，不由自主地飄起了一抹遲疑。

“掩人耳目用的！都是自己人。”吳瀟看著前頭的艾希，招呼著餘老夫人和小翠走上前去。

艾希在車裏張望著四周，發現有人靠近，走下車去，就看吳瀟帶著餘老夫人和小翠走了過來，身後不見張子川和莫小凡。

“子川和小凡呢？”艾希的目光從餘老夫人和小翠身上掃過，然後落在吳瀟的身上。

“遇上點麻煩，你帶她們先走。”吳瀟抹了把臉，臉色有些凝重。

艾希知道肯定出事了，但卻沒有多說什麽，而是從自己的後腰上摸出一把短槍，塞入吳瀟的手裏，道了一聲：“你小心！”然後招呼著餘老夫人和小翠上車，馬不停蹄地催著司機撤出了大街。

吳瀟看著艾希等人乘車遠去，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短槍，露出淺淺一笑，小聲嘀咕了一聲：“謝謝。”然後轉身撲往了餘家老宅的方向。

餘家老宅外的幾聲槍響驚擾了住在附近的居民們。

萬家燈火順著槍聲，轉眼就熄滅了。

張子川剛別過吳瀟，就去了自己事先混唄好的小型鋁熱劑，然後深深地吸了兩口氣，順著巷子的幽暗之處，急匆匆地往餘家老宅趕。

臨近槍聲源頭的視乎，張子川發現莫小凡正處於被圍攻的狀態。

十幾名日本士兵守著大門，爬上圍墻，向院內的花園進行射擊。張子川遠遠地張望過去，瞧不見莫小凡的身影，但是偶爾能夠看到幾聲淩厲的槍響，看到日本士兵倒下的畫面。他知道莫小凡的手裏也沒有多少子彈了，一旦彈盡糧絕，那才是真正的威脅。所以，他當機立斷，取了火柴盒，一路疾行，趁著日本士兵的註意力都在花園內繞了一個小圈，從日本士兵的身後方點燃了鋁熱劑，向日本士兵投了出去。

嘶嘶作響的鋁熱劑劃過半空，隨之爆炸開來，迸發出審判的光輝，像驟然落下的雨點，打在那些守著餘家老宅大門的日本士兵的身上。

隨後就聽到一陣陣淒厲的呼聲當空響起，悠悠蕩蕩地傳了開來。

“小凡！”張子川撲出身處，一邊甩動手裏的槍，一邊招呼著躲在花園裏的莫小凡。

莫小凡聽到日本士兵的慘叫和張子川，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，連著回了一句：“來了！”然後放肆地扣動扳機，直徑撲出了餘家老宅的正院大門，一連幹死了好幾名日本士兵。

這時，從遠處聽聞槍聲的日本士兵急匆匆地趕了過來。

張子川招呼著莫小凡，從衣兜裏取出兩個小型催淚彈，把其中一個塞進莫小凡的手裏，然後二話沒說，把自己手裏的催淚彈投了出去。

莫小凡頓時反應過來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，把催淚彈投了出去，然後跟在張子川的身後，跨著大步就往街巷的暗處遠遁而去。

後續趕來的日本士兵沒見過所謂的催淚彈，他們看到有異物飛了過來，本能地架起手裏的槍，將所謂的異物打爆。下一刻，催淚彈裏面的液溴和毒劑四濺開來，刺鼻的味道瞬間散開，所有日本士兵瞬間失去戰力，一個個捂著口鼻往外散，嘴裏和鼻子裏淌著惡心的液體，跪在地上嗚呼哀嚎。

“快……進屋查看！通知藤野長官！”一名士官強忍著難聞的味道，向身旁的日本士兵說道，“他人！給我追！”然後招呼著麾下的士兵向張子川竄逃的方向追了過去。

“張先生！咱們被包圍了！”莫小凡看著張子川，臉色驟變。

張子川帶著莫小凡，遁入一條幽深的小巷當中，準備另尋出路，就看到日本士兵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，速度很快，且數目極多。

“跟我來！”張子川一邊說，一邊從口袋裏摸出定時炸彈，抽掉它的保險栓，隨意擺放在路邊不起眼的角落，然後看了看前後的路，從容不迫地招了招手，帶著莫小凡拐入另一個巷子當中。

這一塊地區的地形，他早已摸了個清清楚楚，那條巷通往那條街，他可是提前做了功課的。

那些日本人雖然數量極多，但一時之間，也沒有辦法立即在這交錯覆雜的街巷中找到張子川和莫小凡。

“張先生！聚攏過來的日本士兵越來越多了！”幾次與日失敗擦肩而過的莫小凡一邊說道，一邊和張子川藏在大街牌坊下的石柱後，暗中順著路燈掃看前後左右的巷子，心裏略微有些急躁。

雖然在張子川對地形的絕對把控下，兩人還能殘喘一二，但是莫小凡還是擔心聚攏過來的日本人越來越多，兩人遲早還是有暴露的危險。他本來想趁著日本人還沒有完全聚攏過來就此殺出重圍，但卻被張子川給攔了下來。

“別急！再等等。”張子川看了看自己的手表，搖搖頭，示意莫小凡千萬不要沖動。

莫小凡雖然不解，但還是遵照張子川的意思，壓著性子，靜默等待。

漸漸的，天色濃黑了起來。

聚攏起來的日本士兵面面相覷，沒有一個人發現張子川和莫小凡的蹤跡，只能咬著牙，跺著腳，既不甘心地吼叫起來，然後繼續在張子川和莫小凡的藏匿點打起了轉轉。

“張先生！我們在等什麽？”莫小凡不解的說道。

張子川輕輕地“噓”了一聲，隨後擡起了手，看了看自己的手表，正準備說話的之後，就聽到一陣連環巨響，在耳畔便此起彼伏，當中還夾雜著一陣陣高亢而淒厲的嘶吼。

“走吧！”張子川等爆炸聲一落，向外張望過去，眼看滿地橫屍，淒厲傷者，跨著大步便沖出了小巷。

莫小凡本想幹掉那些還殘留著一口氣的日本士兵，但轉念一想，怕惹出大動靜，便咬了咬牙，“啐”了一口不甘的口水，轉身向張子川奔走的方向追了上去。

兩人走沒多遠，就撞上帶槍折返回來的吳瀟。

吳瀟拉著張子川和莫小凡就往另一個小巷子裏鉆。

“老吳！”

“噓！”吳瀟對著張子川打了個手勢，然後招呼著張子川向街道遠處往去。

張子川順著吳瀟所指，在路燈的照應下，看到兩只車燈自不遠處的轉角駛來，一輛輛軍車忽然出現在眼簾當中。

“藤野平次！”張子川暗自吸了口涼氣。

根據計劃，藤野平次在到達北洋工學院後，霍老九會以張子川的名義，再將藤野平次騙去其他的地方。

此時此刻，藤野平次出現在這裏，張子川一下子就蹙起了眉頭，他知道，藤野平次可能察覺到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。

“張先生！他們過去了！”莫小凡看著藤野平次帶著一大隊人馬從自己眼前晃過，向張子川連連說道。

“走！去碼頭！”張子川看了看手表，忽然間聽到從海河上傳來了一陣船笛聲。

租界的船，要離港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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